大足之旅

以下是張之傑先生所撰寫的大足石刻的業秤

 2014年4月21~26日，我因參加「第四屆兩岸科學傳播論壇」，而有北京、重慶之行。對我來說，此行最大的意義是：25日上午造訪重慶附近世界文化遺產大足石刻。

大足石刻有70餘處，其中以寶頂山和北山摩崖石刻最為著名。北山摩崖石刻始鑿於晚唐，歷經五代而至南宋。寶頂山摩崖石刻始鑿於南宋淳熙六年（1179），主要是南宋作品。

此行我們只參觀寶頂山摩崖石刻，而且只能走馬觀花。1990年代初我曾探索過民間宗教，所以在「地藏十殿閻王龕」駐足較久。主像地藏菩薩居中，兩側為十殿閻王，後排立男女侍者，或執戟，或捧文卷，或捧笏，牛頭馬面鬼卒分立兩側。十殿閻王名稱，與各地獄的刑罰，和流傳久遠的民間善書《玉歷寶鈔》（簡稱玉歷）基本一致。寶頂山「地藏十殿閻王龕」或可考訂《玉歷》確為宋代著造。

《玉歷》第一章「玉歷之緣起」：幽冥教主地藏王菩薩誕辰，十殿閻王前往祝壽。菩薩大發慈悲，命十殿閻王擬具辦法普渡眾生。十殿閻王建議，「今擬將地獄道中種種惡趣，借有德行之人，令其入冥目覩，記述玉歷寶鈔，還陽普傳世間。」地藏菩薩稱善，率同十殿閻王奏請玉帝，玉帝允准，敕令著造。

《玉歷》第二章「玉歷之流傳」：「時在（遼聖宗）太平庚午年秋九月重陽戊辰日，貧道淡癡登高遊覽，恍惚之間見一石碑，銘曰：『大道無為，清淨一真。六道眾生，皆因妄成。緣妄造業，善惡攸分。因果不爽，毫釐分明。心念纔動，業相已形。人雖不見，鬼神早明。勿謂暗室，果報難遁。』篆書五十六字。又見金釘朱戶，額懸出生入死四字。正在觀瞻，青衣將貧道扯進角門。丹墀參拜，退立階下。十殿閻君，從外帶各鬼判，直至殿庭，慶祝酆都大帝聖誕。祝畢，帝曰：……此歷頒發本殿以來，未逢德行之人，可付陽曉諭。今階下淡癡，儘可託付傳世。」

後來淡癡將《玉歷》傳給無迷道人：「貧道（無迷道人）於戊申夏六月，雲遊四川成都雙流縣郊野，路遇吾師淡癡尊者。…今傳授汝，將此玉歷速抄傳世。貧道聞聽，跪接是卷，師已飛昇。」

我將寫篇專文討論寶頂山「地藏十殿閻王龕」，現先寫出其中一則，供讀者作為談助。十殿閻王分別為一殿秦廣王、二殿楚江王、三殿宋帝王、四殿五官王、五殿閻羅王、六殿卞城王、七殿泰山王、八殿都市王、九殿平等王、十殿轉輪王。根據《玉歷》，罪魂先到一殿，登上孽（業）鏡台，生前惡業於鏡中畢現，再發往各殿地獄受苦。

寶頂山「地藏十殿閻王龕」的一殿，除了「業鏡」，還有《玉歷》所未載的「業秤」（左圖） 用來秤量罪魂生前善惡。有趣的是：保加利亞St. Nicolas（in Raduil）教堂的中世紀地獄壁畫，也有類似業秤的天平（右圖）。在東方，地獄鬼卒為牛頭馬面；St. Nicolas壁畫中的鬼卒為羊頭人身（即Pan）。Pan原為希臘神話中的牧神，中世紀時成為惡魔化身。